记忆:我的三姐

来源: 发布时间:2022-07-18 09:00:22 浏览次数: 【字体:

      半月前,三姐夫病了,小便尿血,通过县医院初步检查,判断是淋巴肿瘤所致。三姐在惊愕中匆匆收拾行囊,和大外甥一起开车拉着三姐夫奔向沈阳医大。

      望着三姐风尘仆仆的背影,埋藏在心底的记忆不期而至。

      三姐属狗,长我七岁,中等身材。十五岁那年,大姐家的大外甥女有病住院,三姐陪同大姐去县城医院照料,一去半月有余,文盲的父母觉得一个女孩子家家读那么多书没用,不如回生产队挣工分,还能补贴家用,于是,三姐便辍学了。这样,三姐便以小学六年级的水平成了她最后的学历。

      记忆中,三姐响快、透溜,虽然她和二姐相差一岁,但父亲干活时总是先喊三姐,因为三姐总是人未来,声先到。为此深得父母偏爱,也多干了不少活。

     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,生活在山沟沟里的孩子,能看一场露天电影是梦寐以求的事。当时我和弟弟不谙世事,每每都哭闹着让三姐领着我们,三姐不急不恼,牵着我、背着弟弟,翻山越岭来满足我俩稚嫩的童心。记得有一次看《英雄儿女》,弟弟趴在三姐的后背上,看着看着就睡着了。

      那个时候物质也相对匮乏,特别是我们家姐弟多,能吃一顿大米饭那是过年过节或是来了贵重客人的事。为了弟弟妹妹吃饱饭,懂事的三姐常常和父亲一起跑山,刨草药,割杏条卖钱以补贴家用。为了鼓励社员多干活,生产队晚上加班,虽然不给工分,但给做大米饭,每到半夜下了工,三姐都将省下没吃的大米饭拿回来,喊醒我和弟弟饱餐一顿。

      二十三岁,那是一个花季的年龄,三姐出嫁了。那年的雪很大,三姐坐着拖拉机,翻山越岭,在家人们的祝福声中,嫁到了拐磨子姐夫家。姐夫和三姐同岁,一个诚实而又懂得爱的男人。当年三姐夫在滑石矿出民工,住在我们隔壁邻居家。是经媒人介绍,也是自由恋爱,情窦初开的三姐欢天喜地地从一个山沟嫁到另一个山沟,把她的花季和梦想交给了三姐夫。随着年龄的增长,我和弟弟对三姐的依恋有增无减,每年杀猪的时候,三姐家像办事情,姐弟们会聚一堂,看着三姐忙前忙后的身影,我深深地感觉到,这是三姐最高兴的时光。

      1985年秋天,我考上了梦寐以求的大学。三姐得知后高兴的背着大外甥,风尘仆仆的来送行,抚摸着我的头,依依不舍又似自言自语:“我弟有福,我弟有福哇!再也不用像爹那样——脸朝黄土背朝天”。上大二的时候,辍学在家的弟弟因父母年迈提前结婚了,弟弟为了供我上学,从19岁就去滑石矿打工,加上刚刚结婚办事情,家里的条件更是捉襟见肘。三姐和姐夫得知情况硬是给我拿钱交了当年学费。那次我含着眼泪给三姐写了一封长长的回信。

      记忆似一张网,把沉在心底多年的往事捞起,记忆和网一起淌着泪水。走笔至此,却不知如何来结尾,昨晚我好久没有睡着,站在窗前,看着远处的路灯,便幻化出一个瘦弱的身影,那便是我的三姐。夜色阑珊,万籁俱寂,我遥望沈阳方向,向三姐和姐夫深深地鞠上一躬!愿你俩幸福、愿你俩安康!

桓仁县公安局 孙有胜 2022年5月21日上午于西雅颐宾馆